聽說日本對於自己歷史最有興趣的兩段，一是戰國、另一則是幕末。戰國史，拜光榮這家遊戲公司與 NHK 之賜，我個人也略懂略懂。但幕末史，和戰國史最大的不同，是「故事主軸線」太過凌散混亂。戰國時代，遵著幾個大大名、與寥寥可數的幾個家族經歷，整個時代圖像就差不多可以建立起來了。而幕末呢，則是每個人好像都參與那麼一點點、每個勢力都沒有太大的決定性，然後故事便直接邁入終點了。
這本由司馬遼太郎所寫的小說《新選組血風錄》，是由一小段一小段的短篇故事連綴而成，有點像是《史記．俠客列傳》那種方式，打破時間順序，每篇都是由一位新選組的隊員作為主角，以故事的方式介紹了這個神奇的（黑道）半官方組織「新選組」的建立與發展過程。基本上，這比較像是一種「單元劇」的表現方式。由於我對幕末相當陌生，所以這部小說對我而言是挺適合作為入門的媒介。司馬遼太郎說故事的功力十分平易近人，每一段的主要角色都有它的主旨故事線，相當吸引人。
雖然這是我早已經具有的偏見，而本書的故事，恰好又再予以證實並加強這方面的印象。大凡一群在體制外搞革命的組織，它的運作方式與性質內容，通常都不會像樣板戲那樣的高尚與光彩。這部《新選組血風錄》裡頭寫到，雖然他們砍殺了不少聚集在京都裡的倒幕浪人，但實際上，這群組員們彼此之間的內鬥殺戮事情，完全不少於對抗外部的敵人，可以說「內鬥」重於「外鬥」——這才是真實世界運作的真相。所謂同心對抗外敵的理想，是給那群沒有實力的人過過乾癮的香料，而香料是毫無營養的東西呀。
因此本書大部分的故事，多是聚焦在這群黑道俠客之間的恩仇互鬥，尤其是在〈虎徹〉一篇裡讓他們聲名大噪的「池田屋事件」，用近藤勇對寶刀的偏執，帶出這種重大械鬥的過程，故事處理得相當精彩。不過讓我眼睛一亮的，還是本書所收錄的〈彌兵衛的奮戰〉中，有小一段描寫到薩摩藩士西鄉和大久保對新選組的態度︰
他們兩人此時正與朝臣岩倉具視暗中策劃，要上演一齣驚天動地的大事……就他們這些高格調的人來看，那些以殺人為樂的傢伙，層次實在太低，他們根本就不屑一顧……（下冊．頁 224）
值得一看的書。
2017.11.4
沒有留言:
張貼留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