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讀書小感】勒龐的《烏合之眾︰大眾心理研究》

法國的學者，一向對於「法國大革命」抱持著不能苟同的態度。這本由勒龐（Gustave Le Bon）所寫的《烏合之眾︰大眾心理研究》，便拿了許多法國大革命中的群體行為，來為他研究「大眾心理」的各個命題來作為理論的佐證。大體說來，在舊的意識形態式微之後，「群眾」、以及群眾所提出的「民主」，便成了新世代的「神聖信仰」。但這種「群眾／民主」，比起過去的宗教、王權，常常是更加虛無縹緲的思想。在我們文明所自然發展出來的道德、自由、獨立思想，在集體之中是毫無地位可言的。
　
「1790 到 1820 年這三十年的時間，……我們看到最初是保皇派的群體變得十分革命，然後成為極端的帝國主義者，最後又變成了君主制的支持者。在宗教問題上，他們在這段時間從天主教倒向無神論，然後倒向自然神論，最後又回到了最堅定的天主教立場。這些變化不只發生在群眾中，而且發生在他們的領導者中。我們吃驚地發現，國民公會中的一些要人，國王的死敵、既不信上帝也不信主子的人，竟會變成拿破崙恭順的奴僕，在路易十八的統治下，又手持蠟燭虔誠地走在宗教隊伍中間。」
　
作者在本書當中，對於「群眾」是沒什麼好感的。他認為被聚集起來進行政治活動的群眾，只能夠進行破壞，因為在那種環境之中，一切事情都只能化作不斷重複的簡短口號，而不可能進行深入的討論與問題解決。作者還談到，大革命開始時，貴族們在群眾的熱情之中，同樣地樂於擁抱新的共和體制，「投下自殺的一票」，然後便被下一波更激烈的群眾給送上斷頭台。換言之，在群眾勢力高張時，連群眾的領導者都會失去他們慣常的理智。
　
我也是從法國的托克維爾書中讀到的，「自由」與「民主」這兩個標語，在許多層面上的互斥的。而能在現代社會中令群眾聽得懂的「民主」，便是「大眾的民主」。然而這種民主只會毀滅個人自由的本質。本書譯者序言中引韋伯的話︰「大眾民主的目的，根本談不上支配統治者。它完全為平等的精神所左右，對自由沒有表現出絲毫的尊重。獨裁制度是大眾民主惟一能夠理解的統治。」善哉此言！
　
我從小所受的教育幾乎是將「民主」等同於不可質疑的神聖詞彙，其實在歐洲的不少學者眼中，早就熟悉群眾的本質與民主的真相。看來鬼島還有很長的一段路，才能將這個「德謨克拉提亞（Democratia）」給拉下聖殿，好好地思索一番這當中的問題。
　
#以後我絕對不會無條件地將自由和民主二詞並稱
#嗡嘛呢唄咩哞不能拆開　#但自由和民主絕對要拆開談

2017.6.27