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讀書筆記】項羽的老婆是誰？

項羽的老婆是誰？TG 和大家一樣，原本以為是「虞姬」，因為那是關於項羽的正史記錄中，唯一一位見於文字的女人。而虞姬／虞美人的出現，也是為了襯托項羽在窮途末路時的悲壯，還留下了「虞兮虞兮奈若何」的歌唱，是很好的文學手法，但不一定是歷史事實就是了。（軍營中所留的婦女……呃，這不是軍女支嗎？浪漫情懷立刻打折扣……）

但繼而一想，發現還是不太可能。項羽是個封建時代的標準貴族，系出名門，先人為堂堂的楚國名將，怎麼可能去娶個歌女當老婆？看看項羽的少年成長過程，他可以學詩書、可以學擊劍、還可以學兵法。仔細想想，這絕對不是一個尋常百姓家庭能夠負擔得起的教育資源。（此時的劉邦，正在鄉里和一堆狐群狗黨們，一起喝酒賭博耍無賴……）因此，貴族子弟有貴族子弟的標準禮制規範。項羽應該在與叔叔起兵叛秦之前，應該早就行過了冠禮（成年禮），並且娶了一位門當戶對的黃花閨女當老婆了。

在《史記．陳丞相世家》中，有一段話，是陳平離開項羽，投奔劉邦陣營所說的話。他說︰

「項王不能信人，其所任愛，非諸項即妻之昆弟，雖有奇士不能用，平乃去楚。聞漢王之能用人，故歸大王。」

項羽不能信任外人，專任自己親信，這與我們世傳的印象差不多，所以韓信、陳平、英布等人，最後統統投靠到劉邦那邊去。但這一句「非諸項即妻之昆弟，雖有奇士不能用」，嗯，好像顯示了兩件事︰

1. 項羽真的有老婆（正妻）。
2. 項羽沒有兒子（所以任用老婆的兄弟）。

我們都知道項羽很愛殺人。只要有人對他講了不中聽的話，他就立刻把人家幹掉。

為了富貴歸故里一事，韓生譏刺項羽是「獼猴」（沐猴），下場就是被丟入油鍋給煮了。

劉邦敗走滎陽，抓到漢軍小將周苛。項羽要將周給收為己用，周苛大義凜然罵項羽不如劉邦，結果項羽也把人家給煮了。

不過，有一個人曾經當著項羽的面，講了非常不禮貌的話︰「唉！豎子不足與謀。奪項王天下者，必沛公也。吾屬今為之虜矣。」結果呢，罵他為「豎子」的人沒事（周苛先生知道的話，情何以堪……）。他就是被項羽尊稱為「亞父」的「范增」。

一般都說，范增是項羽的策士。在《史記》中他第一次亮相時，就是個七十歲的老頭子了，在項梁起兵時才出面向項梁獻計。這似乎證明了，范增和項家的結緣時間，其實一點都不算早。項梁死後，范增繼續待在他姪子項羽的身邊。項羽十分器重叔叔的這位幕臣，尊稱他為「亞父」。

TG 可以想得更「過份」一點。我有一猜，即項羽的夫人，非常可能姓「范」，她正是范增家族裡的某位閨女。范家和項家，算得上是兒女親家，即「項家天下梁家財」，兩家彼此互利。

只有這樣，我們才能解釋說，范增為什麼能在項羽面前如此「囂張」︰罵項羽為「豎子」，在他面前摔玉珮，挖苦項羽說我們快要成為劉邦的俘虜。甚至在最後，范增遭到敵人離間，項羽不過就是「稍稍地」奪了范增的兵權而已。項羽連義帝都敢殺了，來個一百個亞父哪算得上什麼。最後范項二人，好聚好散。 究竟憑什麼？

——憑著范增是項羽的老丈人。

讀歷史故事，常常因為時空環境不同而忽視某些社會常態。在古代社會中，「家族」的力量是非常重要的。在過去歷史舞台上所見到的一個名字，絕對不是工商都市小家庭中所認定的一個人，而是其背後一大群親族團體的代表人物。

我們不是都認定，項羽用兵神武有方，但政治能力則多疑少決嗎？他是舊貴族出身，家族觀念很重，國家名器、賞賜爵祿，不願輕易給予外人。因此項羽在楚漢戰爭的最後敗亡，主要不是在戰場上的問題，而是由於政治策略上的錯誤——大家全都背叛了。

對這樣個性的英雄人物，他怎麼可能獨獨厚待這位與他「非親非故」的叔父幕臣？這位敢一直忤逆他的「亞父」，有幾條命都不夠花。除非，范增就是項羽的「家族之一」，是他的「姻親長輩」。家族倫理規範，深深地埋在項羽的社會基因裡。

項羽要養幾個妾，那是他自己的事。但項羽絕對不可能沒有「妻」，而男性成年所娶的「妻」，在名門貴族中，和愛情無關，都是為了增加與鞏固家族繁榮和勢力。范家也不可能是「白丁之戶」，按照蔣介石和宋家的歷史常例，范家應該也是支持項家事業的大戶，所以項范聯姻，完全合理。

不過看來項羽和老婆的關係並不好，所以「項羽夫人范氏」，在歷史上完全沒有出場的機會，只有在陳平的一句話中稍稍地帶出。對這位英雄的「落寞正妻范氏」更加不堪的，還是「小三虞姬」太有名了，讓後人一直以為項羽的老婆只有這位歌女，還譜出了一大堆文學意淫的悽美創作。試想，在「四面楚歌」的 場景發生時，那可是部隊在外野戰時的軍營，楚霸王怎麼可能帶著自己的家眷四處出征？若說虞姬是正經家出身的女人，TG 說什麼都不會相信的。如果《垓下歌》故事有些真實性，那麼虞姬的身份呢，只可能是一位慰安的軍妓吧。

2015.12.13