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讀後小感】《歷史是個什麼玩意兒Ⅰ》

我常常自詡是「柏楊學校的畢業生」。由於小時候找來看了不少郭衣洞先生的書，使得他那夾述夾論的歷史評論，硬塞到我的小腦袋瓜裡了。成年之後，看了更多位「貨真價實的歷史學者」所寫的「貨真價實的歷史研究」之後，回顧過往前塵，認定到郭先生的觀點，只是一塊自己年少時所走過的里程碑罷了，並不值得回頭與留戀。

我不太清楚對岸的中國歷史普通讀物的現況如何。聽說袁騰飛前一陣子很紅，於是便去圖書館借了這一套三冊的《歷史是個什麼玩意兒》來看。剛看完第一冊，發覺這種閱讀經驗，就跟我學生時代讀柏楊的感覺一樣︰言詞犀利、正邪兩判、譬喻生動、痛快淋漓。但同樣地，他的不少觀點依然只能算是「啟發興趣」而已，離貨真價實的歷史研究，還有相當長的距離。所以看袁先生罵人酸人，不見得會帶來真正有用的知識，只能當成是說書人的戲劇效果罷了。我有點私下懷疑︰擅長「通史」的寫書人，是否都有這樣的文筆特性呢？

本書我覺得比較有用的，或許是他談到了歷朝「政治制度」的變革；但或許正如前面所說的，由於袁先生的重點還只在於啟發興趣，因此他後頭夾的評述就不太能當一回事了。比如他將魏晉南北朝的士人講成一群白痴窩囊廢，罵得夠狠了，卻不可能是事實。能在歷史上穩定存在的，即使後人看得再怎麼不爽，也有它一定的合理性存在。東漢乃至魏晉南北朝的士族興衰，正是王仲犖先生所提及的「再封建化」的過程，有其經濟條件作為背景，以及各個不同階層之間的合縱連橫抗爭；只懂得將他們給罵到爆而不談時代限制，反而比不上坊間一堆歷史普通讀物的水準了。至於他不斷冒出來的「大漢族主義」，似乎與現代主流不太合拍了？

無論如何，我還是會將這套書給瀏覽過一遍。雖然本套書是「講稿」的直接集結，不僅口語化的字面不適合精讀，而且更未經過事後查證與潤稿（加上「印刻版」更多出了一大堆的簡繁轉換的錯別字），但無論如何，專業人士所寫的材料中，總是偶爾會帶來不少令我這非專業者耳目一新的小知識。
2016.1.10

歷史是個什麼玩意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