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1年4月24日 星期六

【讀後小感】《回到秦朝大冒險》二冊

看到書的封面,原本以為是「輕鬆讀」類型的歷史科普,沒想到裡頭所講的內容,竟一點也不輕鬆。

這部由「張述」所著的《回到秦朝大冒險》系列有兩冊,一是〈一不小心就觸法,躺著也中槍〉,另一冊的副標題則是〈穿衣吃飯,全都重頭學〉。兩本書並沒有先後順序,而且還有些行文中會互相參照。整體來說,這兩本書最主要是利用「簡帛文物」的考古資料,重建秦朝各階層人民的生活。〈躺著也中槍〉主要講秦朝的「律法」,〈穿衣吃飯〉則講秦朝人民的生活。作者所表現的方式,有時是用一般的敘述,有時則編出一段有情節的故事。這兩冊的知識成分很高,可以細細閱讀。

中國歷史相當久遠,但一般人在就學階段能夠接觸到的,主要還是以「正史」與幾個重要人物的評述材料為主。由於中國擁有重視文字記錄的悠久傳統,因此我們也非常習慣藉著這些傳世千年至今的文字,依著時間順序,一段段地認識中國所發生的重要人事物。這在世界各文明當中,是十分完整與「幸福」的學習體驗;放在世界其它古文明圈,大概找不到這種具有「毫不間斷」的情況了。離開中國史的舒適圈後才會發現,文明進程的記錄斷裂乃是常態,史無可徵是家常便飯,某時某地發生啥事就只有天知曉。

有利就有敝。中國史的好處是容易「入門」,因為一路緜延,就像幻燈片一樣播放完畢就具備了三千年的常識。但中國史的缺點也正是如此,在「進階研究」方面,因為先天的條件太好,乃至於沒有開發新的知識體系的動機——能夠到手的文獻容易取得,因此時間久了,方法用老了,僅剩傳統的不斷堆積,鮮少革新而毫不自知。

直至近代以來,受到西方的影響,大家才逐漸見識到,歷史的研究方式可以如此多元。這當中,「器物史」也成了一種切入與認識與體會過去人們生活的新觀點︰不再去解釋王侯將相的忠奸賢愚,不預先代入道德高低評價,客觀地體會與融入人們所見所聞所思的情境之中。

自廿世紀以來,中國出土的漢簡乃至於先秦時代的簡帛,才漸漸成為新的「顯學」。這種將兩千年前某個真實人物所書寫下來的材料給「凍結」,讓今天的我們直接閱讀與研究。雖然我們不可能廢棄那些完整的世傳正史,但藉由這些地方小官吏所留給我們的文字,使我們更能瞭解當年市井小民所關注、所依循的規則,對歷史的認識更具有立體的面貌。有時,甚至能反過來解釋世傳文本中的誤讀或者隱諱之處。

在今天,我可以斷言︰「沒讀過出土簡牘材料,任你點完《史記》或《商君書》《鶡冠子》,別說你瞭解秦朝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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