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0年1月28日 星期二

【讀後小感】《漢字日本》

茂呂美耶的日本系列叢書一向是讓人很容易閱讀的知識性讀物,正由於她對中日兩地文化都有切身的深刻浸淫,因此能以我們十分熟悉的筆法(用個最近傳自對岸的詞語來說,就是「接地氣」),對日本文化的各個方面侃侃而談。這本《漢字日本》便是將「漢字」的字詞,在中日兩方的使用異同作了各式有趣的介紹。
 
很早知前就曉得,在日本明治時期展開的「西化」過程中,用了許多「漢字組」來翻譯許多歐美列強所帶來的詞彙;而這些詞彙也在清末時期帶入了中國。如「經濟」、「社會」、「科學」、「主義」等等,數量十分龐大。我記得前幾年有些政治廚們崇日仇中的變態心理發作,認為使用「日製漢語」的人應該推崇日本鄙夷中華,否則便該棄絕這種文字的便利性,拿這件事來瘋狂嘲弄自己的文化根源。實際上,我的想法與本書作者一樣︰
 
「老實說,無論簡體或繁體甚或是日本漢字,我倒希望全都能通用,不必計較到底是哪國人創造的。何況網路時代,倘若漢字能通用,不是很省事嗎?」(p13)
 
本書帶給我不少新知識。在此記下一些筆記︰
 
1. 對於我們這種從小便在國民教育中熟悉了中文與英語的人而言,會發現日語在一般的對話中,鮮少出現第一/第二人身代名詞。作者解釋到,日語的 わたし、あなた,在對話中帶有「彼此對立」的意味,所以除非是要刻意造成距離感 (ex. 吵架),否則並不會像中英語一樣如此常用。
 
這段說明解開了我長久以來的疑惑。(p93)
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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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. 丈夫 = 大男人
→ 強壯
→ 堅固,結實,耐用。
 
因此,「大丈夫」= 非常堅固
→ 請(你)不用擔心。(p197)
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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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. 真面 = 瞬(まじろぐ)= 眨眼。
 
因此,「真面目」=緊張得不停眨眼
→ 認真、誠實、嚴肅。(p252)
 
日本對漢字的聯想與推衍,令我們嘆為觀止……
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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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. 「切手」來自於「切符手形」的簡稱。
「切符」相當於「勘合符」,「手形」則是以手印作為證明的「票券」。而日本近代郵政建立時,便用這個古已有之的詞彙「切手」來代表「郵票」。
 
「小切手」,則是相對於江戶時期的「米切手」。米切手有點像是明代開中法的「鹽引」,是封建大名委託中間商人拿「米」來換「錢」的證券。後來到了明治時代,外國傳入的支票的尺寸,較功能類似的傳統「米切手」小,因而「支票」便被日本人稱作了「小切手」。(p249)
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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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. 五世紀的《金錯銘鐵劍》上的劍銘,用漢字記下了「獲加多支鹵大王」,認定是日本史料上的「雄略天皇」。「獲加多支鹵」,應為「ワカタケル/年幼的武士」,即《日本書紀》上的「大泊瀨幼武尊」。這把鐵劍,應該是日本歷史上最早使用漢字的文物。(p37)
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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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. 本書某一章提到白川靜的漢字解析——一般說來,白川靜的漢字解析方式,都是一廂情願地亂解的,可信度不高。
 
對「眞/真」這個字,白川靜從它的篆體上方的「匕」字發揮,說「匕」代表倒在路上死去的人,由於死人的咒力很強,大家不能隨意處理倒在路上的屍體,是永恆的存在,是大自然生命力的共存與共亡。
 
胡說八道。「眞/真」的上部的「匕」是來自於「ㄐ/殄」的訛變。「真」是「从貝、殄聲」。和「死人成仙」沒有關係。
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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值得一讀的知識性好書。


1 則留言:

  1. Hi,
    我早年在個人網址時代就時常瀏覽您的大作,
    現在看到您討論語言/語文的文章,還是覺得興味盎然.
    不過當年的文字網路上都找不到了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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