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2年12月24日 星期六

【完結撒花】大河劇《鎌倉殿的13人》全48話

在種花電信上追完了這部2022年日本NHK大河劇《鎌倉殿的13人》。


我對日本歷史不熟。因此在那猶如演義般的源義經故事之後,日本鎌倉幕府建立過程的認知,完全是一坨黑暗。因此這部以二代執權「北條義時(小四郎)」為主角的大河劇,我個人從一開始便相當期待。看了將近一年下來,總體說來,我覺得問題雖然不少,但還算是值得一看,可以填補我的常識不足。

本劇的主要編劇者「三谷幸喜」,我還是認定他比較適合搞荒唐情節的歷史喜劇(《清須會議》相當精彩),所以這部長達48話的戲劇中,最好看的情節,是在源賴朝尚未出兵前在北條家各種搞笑的互動,以及賴朝死後鎌倉政權因著時勢而召集選立十三位議政大老的過程(正好是本劇的片名)。其餘有許多劇情,無論是歷史事實或戲劇編寫,都有許多地方可以引起觀眾的「吐嘈」(大江廣元居然還是劍術高手?)。

在我看過的少數大河劇中,我發現日本人寫「治理」的情節,永遠比不上「打架」。除了過去的《平清盛》曾出現過「大規模統計全國稅收」的劇情描寫之外,其餘的作品中關於領地治理的戲戲表現,都顯得很虛假和糟糕了——通常都是領主找幾個貧苦百姓噓寒問暖一番就交待完畢。比如說,本劇在北條家決定起兵之前,好像要表現出身為次男的主角對敵我糧草兵源後勤相當熟稔的模樣(要與大哥「北條宗時」的果敢勇猛作為對比),但在本作的戲劇表現力太差,到頭來也看不出主角對軍務政務的瞭解程度何在(只有在一幕戲中,源賴朝曾批評主角寫的奏摺報告太過繁瑣,這段相當特出有趣);而主角打架又完全不行,那麼他在整部戲的立場,根本撐不起「義時作為將軍和御家人之間的溝通管道」的基礎設定了。或許日本觀眾太愛看打架了,因此編劇永遠不曉得以「總務」為主的戲要怎麼寫。

本劇有比大部分的大河劇「進步」之處——也就是主角並非「正派人物」的角色塑造,不像過去大部分編劇總是要讓選定的主角當「好人」,所以和其對抗的就要當「壞人」。最常見的,就像是讓德川家康(與其陣營)當主角的戲,猴子秀吉一定是壞人;而讓豐臣秀吉(與其陣營)當主角的戲,德川家康一定是壞人。《鎌倉殿的13人》,在北條時政被鬥下台之後,男主角在劇中已經是個不折不扣的「惡役」了。然而,本劇編寫的器量畢竟還是太小家子氣了,即使二代執權北條義時鏟除異己屠殺功臣毫不手軟,但劇情卻刻意避開當事人(主角)的動機描寫。具體說來,觀眾在故事中段開始已經發現主角的行為有些邪門與不正之後,我們只見到演員小栗旬成天繃著一張苦瓜臉,完全沒有任何解釋他心中的想法為何。即使是描寫大魔王,而大魔王也該有他自認正確並努力堅持的道路。或許三谷幸喜是刻意在這長達十多話「鏮倉執權」任內的篇幅裡,把攝影機從主角視角抽離開來,為的是要在最後兩話才拉回來剖析他的「任重道遠」、「自己扮黑臉以帶給下一代更好的環境」。但我覺得這種手法很糟糕。

至於本劇在歷史表現上,就我貧乏的認知中,二代將軍源賴家應該是被自已親媽下令絞殺的;但本劇改成賴家打算起兵、被義時設計暗殺、賴家奮力抵抗壯烈身亡。本劇對於主角義時的死因,採用了被老婆「乃繪」毒死的說法,但編劇刪掉了乃繪在他死後發起的奪權叛亂(伊賀氏之變),直接讓病中的義時及時發覺並趕走乃繪。至於三代將軍源實朝是個同性戀、對女性完全無興趣(劇中明喻源實朝喜愛的是北條泰時……),我個人不清楚這段,不曉得是真有其事,或者是因為他還來不及留下子嗣而已。

正如前所說的,本劇對於政事的描寫力道不足,所以關於尼將軍北條政子的行為,在劇中完全感受不出;在此前有一搭沒一搭的在處理幕府中央會議,完全是可有可無的角色。乃至於最後她決定發起承久之亂——和京都的上皇對幹,演講慷慨激昂,但放在劇中脈絡之下,我覺得說服力不足。還比不上從頭到尾競競業業扶持鎌倉政權的老臣大江廣元來得有用。

若要說本劇中的角色塑造,我覺得除了源賴朝之外,三谷幸喜最擅長處理的應該是那種「滑溜個性」的角色,也就是從頭到尾都健在的「三浦義村」。當各個想與主角陣營鬥爭的勢力,只要捨上這位看來人畜無害的三浦平六,並獲得他的同意與保證之後,三浦的下一刻便是背叛,跑去向北條義時告密了。因此他是這個時代裡難得的一位「善終」的歷史重要人物。

無論如此,以我這枚不通日本史的歐吉桑而言,《鎌倉殿的13人》算是一部很好的「歷史科普」作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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