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讀後小感】《根本與世僕︰清朝旗人的法律地位》

由於見到 Goodread 上網友的書單，於是上圖書館借了這本由臺灣師範大學的「鹿智鈞」所著的《根本與世僕︰清朝旗人的法律地位》回來。整體上說，這是一本「論文」書籍，也就是按著正統學術規範所撰寫編輯而成的書。而本書的切入方法很有趣，也就是用著現代的法律觀點（刑法、民法、行政規範與行政法），來看待清朝統治時期「旗人（包括滿蒙漢）」與「非旗人／民人／一般漢人」之間的法律地位差異，並以正式的法律案件與判決來加以論述。既然是「論文」，便是「言必有徵」；而在另一方面，對我這種非清史專業的興趣讀者，就得聚集更高的專注度才比較容易下嚥了。本書作者的統論其實並不難懂，也就是本書書名所點出來的︰對於清朝統治者而言，這群在社會上地位十分特殊的階層「旗人」，既是國家的「根本」而享有許多特殊利益，但也是統治者的「世僕」，世世代代都被綁在皇室僕人的義務而難以脫身。
　
既然我不是專業的歷史圈人，因此本書的內容與諸多判例，我當然只能默默地按著作者的理路接受下來。但在閱讀過程中，我還是會不自禁地想到許多相關的觀點。
　
1. 中國的「法律」自成一系，因此見過有些研究法律史的學者提出，除了照西方傳統所分類的「大陸法／歐陸法」、「海洋法／英美法」之外，還需加入「中華法」這一範疇。即使用今天的觀點，傳統中國的法律系統是十分完善的。若從這本書所舉出的案例判決來看，中華法系對於社會人民的各種爭議，都有流程上與法條適用競合的規範與探討。但人畢竟是情感的動物，中華法系在正式的法律程序走完之後，仍有個地位超然者（皇帝），可以在判決後加以複可或介入重審，以求在情與理之間求得和諧。這對於我們一向愛從「政治」看待傳統中國所養成的偏見（所謂的「人治」），真實的面相完全不同。
　
2. 作者總愛提魏復古的「征服王朝」，以及他認為清朝的滿人統治方式上的靈活手腕，並將兩個相反的命題並列︰我個人倒是有些不能認同。與其套用那「以今非古」的粗暴「征服王朝」概念，然後再用「靈活手腕」來說征服者為了靖綏和緩民族矛盾，我比較能夠認同「約翰．達爾文」在《帖木兒之後》與《未竟的帝國》中所研究歷史上的「帝國」概念︰只要是帝國，都有自我成長發展的基本特性，都有將共同體給「做大」的趨向。因此，與其拿現代人的「民族」來區分明朝的「本土王朝」與清朝的「征服王朝」之別，不如用「帝國」的特性來看待，還更加符合當時當地的人民思想。
　
3. 關於《揚州十日記》，作者傾向於認為本書比較像是清末革命黨人的宣傳，不見得完全是事實（頁 291 ~ 292）。對此我持中立態度，值得再多加探討。